——第一轧钢厂——

张格从空间拿出六十多斤白面和二十个鸭蛋放到背篓里，准备交差。

扣扣农场里的鸭仔一个晚上就生出十只鸭仔，进步神速。

张格背着六十斤白面和二十个鸭蛋走进轧钢厂大门

腰间的网兜里，二十个青皮鸭蛋晃来晃去，像一串会唱歌的铃铛。

“哟！张采购回来啦！”

钳工老王第一个瞧见他，眼睛瞪得比车床上的齿轮还圆，“这白面，怕是特供的吧？”

张格挺了挺腰杆，故意让面袋子晃了晃，"荞麦白面，九毛一斤，凭票供应！"

他拍了拍腰间的鸭蛋，"还有这些，三毛一个，新鲜着呢！"

几个女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瞧瞧这白面，雪白雪白的！"

"鸭蛋个头真大，准是双黄的！"

"张采购就是有本事！"

张格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脚底下踩的不是水泥地，而是棉花糖。

他故意放慢脚步，好让更多人看见他的"战利品"。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张啊，这次采购任务完成得不错嘛！"

张格一回头，看见孙振华科长背着手，迈着标准的"干部步"走了过来。

孙科长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的钢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活像别了枚勋章。

"孙科长好！"

张格赶紧立正，差点把鸭蛋甩出去。

孙科长绕着张格转了一圈，"同志们看看，这就是我们采购科的标兵！六十斤白面，二十个鸭蛋，超额完成任务！"

张格心里嘀咕，脸上堆满笑容："都是孙科长领导有方！"

"谦虚！太谦虚了！"

孙科长摇着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菊花，"你代表我们采购科的形象！给我们科争光！"

旁边围观的工人们发出阵阵笑声。

张格感觉自己的脸热得能烙饼了，但孙科长显然还没说完。

"小张啊，"

孙科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这样的好同志。好好干，晋升有希望！"

张格眼睛一亮："真的？"

"那还有假？"

孙科长挺起胸膛，"我孙振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只要你继续保持，后年分房都有戏！"

张格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孙科长放心！我一定再接再厉，采购更多更好的物资！"

"好！好！"

孙科长满意地点点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有觉悟！有干劲！"

张格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嗓心，

"孙科长，我张格生是采购科的人，死是采购科的魂！我一定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为事业采购到最后一口气！"

"好！说得好！"

孙科长激动地握住张格的手，"同志们听见没有？这就是新时代工人阶级的觉悟！"

围观的工人们热烈鼓掌。

张格感觉自己快飘起来了，直到孙科长的下一句话把他拉回地面：

"小张啊，这批物资......是不是该入库了？"

孙科长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些鸭蛋，"特别是这些...嗯...容易变质的..."

张格立刻会意："孙科长说得对！我这就送去仓库..."

他顿了顿，"不过路上颠簸，可能...可能碎了两个鸭蛋..."

"哎呀，那太可惜了！"

孙科长痛心疾首地摇头，"这样的好东西，浪费了多不好...不如..."

"不如孙科长帮我尝尝坏没坏？"

张格麻利地摸出两个鸭蛋塞进孙科长兜里，"您见多识广，一尝就知道！"

孙科长脸上笑开了花："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为了财产不受损失...那我就..."他的手已经牢牢护住了口袋。

"应该的应该的！"

张格点头哈腰，"那我先去仓库交差？"

"去吧去吧！"

孙科长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

——财务室——

杨秋菊正在给算盘珠擦滑石粉，门缝里突然滑进一张对折的纸条。

她弯腰去捡时，第二张纸条从门缝飞进来，精准地落在她发髻上。

“哪位同志......”

她刚开口，第三张纸飞机穿过门缝，在她面前的账本上着陆。

纸飞机翅膀上写着：“紧急军情！请财务科杨秋菊同志速开城门！”

杨秋菊咬着嘴唇拉开抽屉，把三张纸条整整齐齐码在订书机旁边，才慢悠悠地说，“进来吧。”

张格像被弹簧弹进来似的蹦到办公桌前，“报告同志！采购科张格前来申请资金！”

“申请表呢？”

“在这儿！”

张格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预支六十六元整，采购荞麦白面九毛一斤，鸭蛋三毛一个。"

杨秋菊接过纸，发现背面用铅笔描了朵小花，“张格同志，白面多少斤？”

“六十六斤！”

“为什么不是六十斤整？”

张格压低声音，“因为......六十六斤白面能堆成小山，这样我就能借口对账，多来财务科几趟。”

算盘珠“啪嗒”乱了一串。

杨秋菊低头重新拨数，“那鸭蛋呢？”

“二十个！”张格从口袋里摸出个鸭蛋，“您看，这样的。”

杨秋菊盯着摆在账本上的鸭蛋，“......”。

“这是熟的吧？”

“您怎么知道。”

张格把鸭蛋掰成两半，金黄的油顺着账本表格线流淌。

“尝尝？”

“张同志！”

杨秋菊手忙脚乱抢救账本，“这要留痕迹的！”

张格变魔术似的摸出块橡皮，“不怕，我带着作案工具......不是，我是说办公用品！”

橡皮擦过账本，把"本月盈余"擦成了"本月约会"。

杨秋菊抢过橡皮，耳垂红得像供销社卖的珊瑚纽扣。

“批给你。”

她快速写着单据，“白面六十六斤五十九元四角，鸭蛋二十个六元，总共......”

“总共欠您一场电影。”

张格把报销单折成小船，“文化宫周六放《护士日记》，票在这儿。”

小船帆上粘着两张电影票。

杨秋菊用钢笔压住纸船，“不合规矩......”

“特别合规！”

张格指着墙上标语，“提高生产效率——看电影能学习医疗知识，万一有人晕倒......”

“你是采购科的！”

“那就更对了！”

张格眼睛亮晶晶的，“万一批发市场有人晕倒......”

杨秋菊突然把算盘一转：“鸭蛋三毛一个是上个月价格，现在涨价了。”

“啊？”

“现在要......”

她瞟了眼纸船，“要一张电影票换一个鸭蛋。”

张格数了数票：“二十个鸭蛋该给您二十张票......那我先赊着！”

他突然抓起杨秋菊的钢笔，在她手心画了只小鸭子，“这是首付！”

走廊传来脚步声，张格跳开三米远，一本正经敬礼：

“感谢财务科支持工作！”

转身时却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周六八点”。

杨秋菊看着手心的小鸭子，它正在吃一颗用钢笔点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