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安得双全法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为什么是我爹？！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抄这些东西？！抄了就能让他活过来吗？抄了就能让那些害他的人偿命吗？！

这经文，这佛堂，能洗得净这世间的脏吗？！”藏经阁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带着哽咽的喘息声在书架间回荡。墨汁在纸上缓慢地、无声地蔓延，

如同我心中溃烂的伤口。玄明站在我面前，他清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

那双总是澄澈如秋水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剧烈的、复杂难言的情绪——惊愕、震动，

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痛楚？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静心”或“尘埃”，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沉默像一张沉重的网，

压得人窒息。许久，他才极轻地吸了一口气，

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叶挽星……放下，才能得解脱。”“放下？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放下我爹的血债？

放下那些刽子手？玄明师父，你告诉我，怎么放下？！这血，这恨，早就刻进我骨头里了！

除非我死了，化成灰，否则，永远放不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最深处剜出来的，

带着淋漓的血肉。眼泪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滑过脸颊，

滴落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晕开更大一片模糊的污浊。玄明看着我，看着我的泪，

看着那被墨与泪彻底毁掉的经文。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绷紧。终于，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总是稳稳拿着经卷或扫帚的手，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迟疑地、极其缓慢地伸向我泪痕狼藉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我的眼角，

试图拭去那滚烫的湿痕。他的动作生涩而僵硬，仿佛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就在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

就在那件象征着他清净身份的青色袈裟因他倾身的动作，

从肩头悄然滑落一半的刹那——“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