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提前下班回家,撞见老婆在客厅练钢管舞。
> 她穿着我从未见过的性感舞衣,扭动腰肢的动作陌生又火热。
> 当晚我发现她包里藏着钢管舞培训班的收据,还有一张男人署名的鼓励卡片。
> 我脑补了一百种背叛剧情,跟踪她到了舞蹈教室。
> 隔着玻璃,我看见她笨拙摔倒又咬牙爬起,膝盖一片青紫。
> 老师拍手鼓励:“林薇,下个月比赛没问题!”
> 比赛那天,我抱着儿子坐在台下。
> 聚光灯下的她像换了一个人,每一个旋转都带着惊人的力量。
> 她完成高难度折腰时,我失控大喊:“老婆牛逼!”
> 全场哄笑中,她喘着气瞪我:“回家再收拾你!”
> 夜里她勾着我脖子问:“想不想...看专属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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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三下午,项目意外提前收尾,领导难得开了恩,大手一挥让我们滚蛋。我揣着这凭空掉下来的半天假期,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盘算着回家搞个突然袭击——顺便还能把厨房里那个漏水快一周、念叨得我耳朵起茧的水龙头给换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那轻微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推开家门的瞬间,一股强劲的、带着强烈节奏感的音乐浪头般猛地拍在我脸上。咚…咚…咚…鼓点又沉又密,像直接敲在我的心脏瓣膜上,震得胸腔嗡嗡作响。
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像潜入敌营的侦察兵。玄关的鞋柜边上,搭着一条东西。我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一条黑色的网纹丝袜,细密的网格缠绕着,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挑衅的性感。绝不是林薇平时会穿出门的那种素色或肉色丝袜。
心脏没来由地加速跳动起来,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太阳穴,突突地跳。音乐声是从紧闭的主卧门缝里顽强地钻出来的,鼓点沉重,贝斯线低沉地嗡鸣,还有一种撩拨人心的电子音效在跳跃。隐约的,在这喧嚣的节奏缝隙里,我捕捉到一丝压抑的、破碎的喘息,间或夹杂着几声短促的闷哼,像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又像……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放。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林薇。
可它出现在这狂野的音乐背景下,混合着那些闷哼,显得如此陌生,如此……不真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猛地攫住了我,像冰冷的藤蔓缠上脊椎。我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踮着脚尖,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卧室门边。门没有完全关死,留着一道窄窄的、幽暗的缝隙。
我凑近那道缝隙。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暧昧地流淌着。就在那片昏黄的光晕中央,林薇的身影,牢牢地盯住了我的视线。
她背对着门的方向。身上穿的……那是什么?我敢用我半年的奖金发誓,我从未在任何一个衣柜角落里见过它!那是一件连体的舞衣,布料少得惊人,几乎是几根细细的黑色带子,在光洁的脊背上交错着,勾勒出蝴蝶骨的锋利线条,然后险险地兜住腰臀。灯光下,她背部大片裸露的肌肤泛着细腻柔润的光泽,像温润的玉。那腰肢,正随着音乐的节奏,以一种我完全陌生的韵律和惊人的力度扭动着、起伏着,带着一种原始而灼热的力量感。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那些细细的黑色带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绷断。
她抬起一条手臂,指尖似乎想要抓住空气中某个无形的支撑点,身体向后弯折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臀线绷紧,流畅的腿部线条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那喘息声更重了,带着运动极限时的灼热气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的音乐,眼前这陌生又无比诱惑的画面,还有那压抑的喘息……所有感官接收到的混乱信息瞬间过载,像被塞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脚下不知怎么一绊,膝盖重重地磕在了旁边一个硬邦邦的塑料收纳箱上。
“哐当!”
一声脆响,在音乐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猛地扎破了卧室里那个充满魔力的气泡。
门内的音乐戛然而止。仿佛有人猛地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门被猛地拉开,力道大得带起一阵风。林薇出现在门口,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受到极度惊吓后的惨白,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我那张同样写满震惊和慌乱的脸。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该死的、布料少得可怜的黑色舞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激烈舞动带来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却被惊恐覆盖。
“陈……陈默?”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风里飘摇的落叶,“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是加班吗?” 她的手下意识地想去抓门框支撑身体,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
我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从她身上那件刺眼的舞衣上弹开,喉咙里干得发紧,像堵了一把粗糙的沙子,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客厅里那盏老旧的白炽灯管,不知是不是电压不稳,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滋滋”声,光线忽明忽暗,映得她脸上的惊恐和我自己的茫然失措都扭曲变形。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肩膀。尴尬像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油脂,糊在我们之间,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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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晚饭吃得极其艰难。餐桌上,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头顶的吊灯散发着过于明亮的光线,把碗碟的边缘照得刺眼,也把林薇低垂的眼睫投下的阴影拉得又长又深。
“那个……”我试图用筷子拨弄着碗里一颗无辜的米粒,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下午……你在家干嘛呢?音乐开那么大声。” 明知故问,笨拙得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
林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夹菜的动作停顿在半空。她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盘子里那片清炒西兰花,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几秒的沉默,长得像一个世纪。
“哦,”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飘,带着刻意的轻松,“没什么啊,就……跟着视频瞎跳跳操呗。新找的那个燃脂操,动作是有点怪。” 她飞快地扒拉了一口饭,咀嚼得很用力,腮帮子微微鼓起,“最近不是老坐着嘛,腰有点酸,活动活动。”
瞎跳操?燃脂操?那件布料少得可怜、带着强烈暗示的黑色舞衣,那充满原始力量的扭腰摆臀,那令人心惊的弯折弧度……哪个燃脂操长那样?哪个燃脂操需要配那么激烈、甚至带着点色气鼓点的音乐?我看着她低垂的、刻意回避我目光的眼睛,心里那点被强行压下去的疑窦和不安,像被浇了汽油的火星,“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越是回避,越是轻描淡写,那画面在我脑子里就越发清晰,越发生动,也越发地……刺眼。那腰肢扭动的韵律,那喘息,那件舞衣……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心上,密密麻麻的疼,带着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冰冷。
吃完饭,林薇几乎是逃也似的收拾了碗筷钻进厨房,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成了客厅里唯一的背景音。我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吵闹的综艺,一群人在夸张地大笑,色彩斑斓的光影跳跃着,却完全无法进入我的脑子。下午那个画面,像个顽固的病毒程序,在后台疯狂运行,占用着所有的内存。
不行。我猛地站起来,心一横。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我需要……证据?或者,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我走向玄关。林薇那个棕色的通勤托特包,像个沉默的知情者,就随意地搁在换鞋凳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做贼的紧张和自厌感,拉开了包包的拉链。
手指在里面胡乱地摸索着。口红,钥匙串,一小包纸巾,几枚硬币……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硬的、光滑的边角。我捏住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收据。打印纸,白色的,边缘有些磨损。我迅速展开。
抬头是几个醒目的大字:“魅影舞蹈工作室”。项目名称那一栏,清晰地印着:“钢管舞基础进阶班(12课时)”。学员姓名:林薇。金额那一串数字刺得我眼睛发疼。付款日期……就在一周前。
钢管舞!
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下午那震撼的画面瞬间有了最直接、最明确的注解。不是燃脂操,不是什么瞎跳跳。是钢管舞!带着所有暧昧不清、引人遐想的标签。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学这个?无数个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我脑子里炸开。
收据下面,还压着一张硬挺的卡片。我下意识地抽出来。是一张对折的素色卡片,封面上印着一支抽象的、线条流畅的玫瑰图案。翻开,里面是几行手写的字,笔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男性的力量感:
“林薇同学:你的进步非常快!身体的柔韧度和力量感都超乎预期,坚持下去,舞台就在前方!加油!—— 周岩”
周岩?
一个陌生的、显然属于男性的名字。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空,四肢冰凉。捏着卡片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薄薄的卡片边缘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钢管舞……男性教练……“舞台就在前方”……“进步非常快”……“超乎预期”……
下午那充满力量的扭动腰肢,那件性感得近乎挑衅的舞衣,那压抑的喘息……所有这些碎片,被这张卡片和收据粗暴地、不容置疑地拼凑在了一起。一个清晰得可怕、又俗套得让我浑身发冷的剧情在我脑海里瞬间成型、膨胀、炸开!
背叛。这个冰冷又尖锐的词,带着倒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痛楚瞬间蔓延开来,带着一种灭顶的窒息感。
厨房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我猛地将收据和卡片胡乱塞回包里,拉链都来不及拉好,几乎是弹射回沙发,抓起遥控器胡乱换着台。胸腔里那颗心,跳得像要破膛而出。
林薇擦着手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刻意调整过的平静,但眼神深处,那抹慌乱和闪躲,像水底的暗流,清晰可见。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探究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拿起一本杂志,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
我们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一道冰冷、无声的深渊。电视里依旧喧闹,那些夸张的笑声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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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睡眠支离破碎,像被反复撕扯揉皱的劣质纸张。黑暗中,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林薇穿着那件黑色舞衣扭动的样子,那个叫周岩的男人刚劲有力的笔迹,还有“舞台就在前方”那句该死的鼓励……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深的窒息感。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冰冷的亮带。我几乎是在第一缕光线出现时就睁开了眼,头痛欲裂,眼眶酸涩干涸。身旁的林薇背对着我,蜷缩着,呼吸均匀,似乎睡得还算安稳。这安稳的姿态,此刻在我眼里,却像一种无声的讽刺,像在嘲笑我的彻夜煎熬。
一股混杂着愤怒、委屈和强烈探究欲的冲动,像沸腾的岩浆在我血管里奔涌。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会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穿我所有的幻想。
我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走进洗手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瞬。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憔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我盯着镜中的自己,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简单洗漱,换上衣服。出门前,我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七点十分。林薇的工作时间向来稳定,八点半出门。我需要在楼下某个角落,像一个真正的窥伺者一样,提前蹲守。
初秋的清晨,空气里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凉意。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遛狗的老人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我裹紧了外套,把自己缩在单元门旁边那棵巨大的、枝叶还算茂密的冬青树后面。树叶的缝隙里,能清晰地看到楼道口。心脏在单薄的外套下剧烈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和一种近乎自虐的羞耻感。我像个潜伏的猎手,等待着我的猎物出现,却又无比厌恶自己此刻的行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冬青树叶上冰冷的露水渗进我的外套领口,带来一阵寒意。就在我的耐心和意志力都快要被这冰冷的等待耗尽时,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林薇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围着浅咖色的围巾,手里拎着那个该死的棕色托特包,脚步比平时略快。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快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当她的视线扫过我藏身的冬青树时,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把身体往树后更深地缩去。幸好,她并没有停留,只是匆匆走向小区门口。
我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偶,立刻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走出小区,在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的心又是一紧。没有去地铁站?直接打车?这更可疑了!我立刻冲到路边,几乎是扑向紧随其后的另一辆空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手指紧紧攥着车门上的扶手,指节泛白。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哥,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点了然和一点看热闹的促狭。“好嘞!坐稳了兄弟!”他一脚油门,车子灵活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车子一路向东,穿过熟悉的城区主干道,渐渐驶入一片我并不太熟悉的区域。这里的街道更宽,两旁多是些新建的写字楼和商业中心,玻璃幕墙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林薇的车最终在一栋造型颇为现代、外墙是深灰色金属和大幅玻璃组合的建筑前停下。建筑侧面的巨大灯箱招牌亮着:“魅影舞蹈艺术中心”。
果然是这里!那张收据上的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又剧烈地跳动着。林薇付钱下车,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栋建筑明亮的玻璃大门。
“师傅,就停这,谢谢!”我飞快地付了钱,推门下车。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赤裸感和恐慌。我像个蹩脚的间谍,躲在一辆停在路边的SUV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死死盯着那扇玻璃门。
林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像灌满了冰碴子。不能再犹豫了。我快步穿过马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隐约汗味和某种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宽敞明亮的大堂,光洁的米白色大理石地面映着头顶璀璨的灯光。前台没人。我像只无头苍蝇,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指示牌上标注着各个教室的方位。隐约的,有节奏感强烈的音乐从某个方向传来。
循着那音乐声,我像个幽灵般在大堂里快速移动。拐过一个弯,眼前是一条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廊一侧,是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玻璃墙后面,就是一间宽敞明亮的舞蹈教室。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隔着那层清晰得近乎残酷的玻璃,教室里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撞入我的眼帘。
林薇就在里面。她换下了那件米色风衣,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运动背心和弹力短裤,勾勒出身体的线条。此刻,她正双手紧握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钢管,试图做一个旋转的动作。然而,动作明显不到位,身体猛地失去平衡,整个人像个笨拙的麻袋一样,“砰”地一声闷响,重重地摔在了铺着软垫的地板上!
那声音隔着玻璃似乎都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中。我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抽。
她摔得有点懵,趴在那里,身体蜷缩了一下,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几秒钟后,她咬着牙,双手撑地,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就在她撑起上半身,挪动膝盖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在她左腿膝盖外侧,一片刺目的、新鲜的青紫色淤伤,边缘还带着红肿!那颜色,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林薇!没事吧?”一个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一个穿着同样紧身舞蹈服、身材高挑匀称、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快步走了过去。她留着利落的短发,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她蹲下身,扶住林薇的手臂,语气关切但很沉稳:“摔哪儿了?膝盖?让我看看。”
是那个周岩?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卡片上的名字。不,不对!这是个女人!声音也是女声!
短发女人仔细检查了一下林薇的膝盖,眉头微蹙,但随即拍了下她的肩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教练特有的鼓动性:“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记住发力点,核心收紧!腰腹发力带转!别怕摔!再来一次!”她站起身,用力拍了两下手掌,声音清脆响亮,“下个月的‘都市律动’业余组比赛,我看好你!林薇,绝对没问题!起来!”
林薇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脸上因为疼痛和用力而涨红。她看了一眼膝盖上的淤青,又抬头看向她的教练,眼神里有痛楚,有挫败,但更多的是……一种咬牙坚持的倔强。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握紧了那根冰冷的钢管。
“好!再来!”她低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力量。她猛地蹬地,腰腹骤然发力,身体借着那股冲劲,开始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绕着钢管旋转起来。动作依旧生涩,甚至有些难看,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身体明显的晃动和失衡的危险,但她死死咬着下唇,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某个虚无的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对抗着重力,对抗着疼痛,对抗着……某种我看不见的东西。
她摔倒了,又爬起来。膝盖上的那片青紫,像一枚耻辱又倔强的勋章。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那个叫周岩的男人……是谁?那个签名?那个“舞台就在前方”的鼓励?难道……是这个女教练的笔名?或者……另有其人?
背叛的阴云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因为眼前这拼命又狼狈的一幕,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酸楚、心疼、震惊、茫然……无数种情绪像失控的颜料桶被打翻,混合在一起,泼满了我的整个胸腔。我僵立在冰冷的玻璃墙外,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妻子,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为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属于她自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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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家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沉重而凝滞。林薇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疲惫,还有膝盖上那片更加显眼的、用纱布简单贴着的青紫。她沉默地换了鞋,沉默地走进浴室,水流声哗哗地响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我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一本杂志,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朵捕捉着浴室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在舞蹈教室看到的那一幕:她摔倒时那声闷响,爬起来时咬牙的表情,还有那片刺目的淤青。那个短发女教练铿锵有力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下个月的比赛!林薇,绝对没问题!”
比赛?钢管舞比赛?她要去参加比赛?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我心里激起滔天巨浪。不是为了什么暧昧的理由去学,而是为了……比赛?一个如此公开、如此需要勇气的目标?这完全超出了我所有预设的、阴暗的剧本。
“咔哒。” 浴室门开了。林薇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被热气熏出的红晕,但眼神里的疲惫更深了。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闪躲,有倔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没说话,径直走向厨房倒水。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憋闷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冲破了堤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放下手里装模作样的杂志,站起身,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林薇。”
她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喉咙有些干涩,我舔了舔嘴唇,“我今天……看见你了。”
水壶放回台面的声音有点重。她转过身,手里端着水杯,背靠着厨房的流理台,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带着一种终于要面对审判的平静,或者说,是豁出去的决绝。
“看见什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小锤子敲在我心上。
“看见你……在练舞。”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在‘魅影’。摔倒了……膝盖……”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膝盖上那片被纱布盖住的淤青处。
林薇沉默了几秒,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起时,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闪躲,只剩下一种坦然的、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对。”她开口,声音清晰起来,“我在学钢管舞。报了班。快一个月了。”
这直接的承认,反而让我一时语塞。准备好的质问和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只剩下茫然。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带着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干涩和无力,“瞒着我?”
林薇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苦涩,有点自嘲。“为什么瞒着你?”她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陈默,你想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老公,我想去学钢管舞!’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愣住了。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脑子嗡嗡作响。什么反应?钢管舞?那个带着强烈性暗示标签、在很多人眼里等同于艳俗和低级的舞种?我的妻子,林薇,那个温婉的、总是穿着得体套装的职业女性,要去学这个?
我的表情大概已经说明了一切。林薇看着我,眼神里那点苦涩更深了,还掺杂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失望。
“看吧,”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我就知道。你会惊讶,会反对,会觉得……丢脸?或者觉得我疯了?”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其实……很久了。大概是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偶然在网上看到国外一个钢管舞比赛视频,那些舞者……她们的力量,那种在空中旋转、倒挂时爆发的美感……像飞翔一样……我一下子就着了迷。觉得那才是身体语言最极致的表达,力量与柔韧最完美的结合。”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久远的、被尘封的向往:“可那时候,也就想想。觉得那离我太远了。后来工作,结婚,生孩子……就更觉得,那种念头,太不切实际,太……不合时宜了。说出来,大概只会让人觉得矫情,或者……不正经。”
她转回目光,重新看向我,眼神变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孤注一掷的亮光:“直到上个月,看到‘魅影’的宣传,他们有专门的成人兴趣班,还有面向业余爱好者的比赛……那个念头一下子又冒出来了。陈默,我三十岁了。我突然觉得,如果现在不去试试,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我不想……给自己留这个遗憾。”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等待着我的宣判。厨房顶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还有一丝……不顾一切的渴望。
“所以……”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你学这个,是为了……参加那个‘都市律动’比赛?”
“嗯。”林薇点了点头,眼神坦荡,“周老师……就是我的教练,她很专业,也一直鼓励我。”她提到那个名字时,语气非常自然,没有任何异样。
周岩……周老师……原来如此。那张卡片……那刚劲有力的笔迹……我瞬间明白了。所有的猜疑,所有的背叛幻想,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卑劣。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羞愧、心疼和迟来的理解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我内心筑起的堤坝。
我看着眼前疲惫却又眼神明亮的妻子,看着她膝盖上那片代表着她倔强付出的淤青,看着她身上那件普通的家居服下,可能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酸痛和伤痕。那个在我印象中温婉、甚至有些循规蹈矩的妻子,此刻在我眼里,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耀眼。
原来她心里,一直藏着这样一团火,一个关于飞翔的梦。而我,作为她最亲近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用最卑劣的心思去揣测她。
羞愧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我的脸颊和心脏。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道歉?解释?支持?可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终,我只是笨拙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碰碰她膝盖上的伤处。
林薇却像是被我的动作惊到,身体微微后缩了一下,避开了我的手。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受伤后的戒备。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她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释然还是更深的紧张,“比赛……下个月十号。”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这一次的沉默,不再仅仅是尴尬和猜疑,更掺杂了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我的愧疚,她的忐忑,以及一个突然被摆在我们面前的、关于“支持与否”的巨大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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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家里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层隔在我们之间厚厚的、由猜疑和误解筑成的坚冰,似乎被林薇那坦白的眼神和她膝盖上的淤青,凿开了一道缝隙。冰水融化,流淌出来的是尴尬,是小心翼翼,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开始互相打量的、带着点新奇的不确定感。
我笨拙地试图表达些什么。比如,在她又一次晚归,带着一身酸痛和新的擦伤(这次是在小臂上)进门时,我默默地把加热好的饭菜端上桌,还破天荒地给她盛了碗汤。比如,在她洗完澡出来,皱着眉揉捏酸胀的肩膀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动作僵硬地在她肩膀上按了几下。手指下的肌肉硬邦邦的,充满了疲惫的紧张感。
林薇先是身体一僵,显然没料到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我尴尬地避开她的视线,手下更加不知所措,力道时轻时重。
“嘶……”她突然吸了口气。
“怎么了?弄疼了?”我吓得立刻缩回手。
“没事,”她摇摇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就是……你这手劲,跟周老师教我们放松的手法,不太一样。”
“周老师”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刺了。我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头:“那……那算了,别按坏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自己揉着肩膀。但气氛似乎没那么紧绷了。空气里漂浮着一种笨拙的、试探性的暖意。
真正打破僵局的,是儿子乐乐。
某个周末的下午,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客厅地板上。林薇在瑜伽垫上做拉伸,动作缓慢而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乐乐坐在地毯上玩积木,小脑袋一会儿看看电视里的动画片,一会儿又好奇地看看妈妈。
“妈妈,”乐乐突然奶声奶气地问,小手指着林薇正努力向后弯折的腰,“你在干什么呀?像小桥!”
林薇停下动作,喘了口气,笑着看向儿子:“妈妈在练功呢,准备去跳舞。”
“跳舞?”乐乐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小星星,“像佩奇那样跳舞吗?”(佩奇是他最近迷上的动画片里会跳舞的小猪)。
林薇被逗笑了,她坐起身,把乐乐搂到怀里:“嗯…比佩奇跳的舞,可能……有点不一样。”她想了想,似乎不知道怎么跟三岁多的儿子解释钢管舞,“妈妈跳的舞,需要爬一根高高的、亮闪闪的杆子,像……像小猴子爬树一样,然后在上面转圈圈,飞呀飞。”她用手比划着,努力描述得童趣一点。
“哇!小猴子!”乐乐兴奋地拍起小手,“妈妈是小猴子!妈妈飞飞!乐乐要看妈妈飞飞!”
林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点宠溺和无奈:“现在不行哦,妈妈还没练好。等妈妈练好了,在舞台上飞给你看,好不好?”
“好!”乐乐响亮地答应着,随即又想起什么,仰起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爸爸也去!爸爸也看妈妈飞飞!爸爸给妈妈加油!喊‘妈妈加油!妈妈最棒!’”
乐乐稚嫩的话语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我们之间残存的那点小心翼翼。林薇抱着儿子,目光也朝我看了过来。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试探,带着一丝询问,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乐乐还在我腿上扭动,小手抓着我的衣襟摇晃:“爸爸去嘛!去嘛!给妈妈加油!”
我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又看向林薇。她抱着乐乐,安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弧度,眼神却专注地看着我。
那一刻,所有残存的犹豫和那点微不足道的面子问题,在儿子纯真的期待和妻子无声的注视下,瞬间土崩瓦解。一股暖流冲上心头,带着点迟来的、但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伸出手,揉了揉乐乐的小脑袋,然后抬起眼,迎上林薇的目光。喉咙有点发紧,但我清晰地、认真地开口:
“去。”我用力地点了下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爸爸一定去。带着乐乐,一起去给妈妈加油。”我顿了顿,看着林薇的眼睛,补充道,“喊‘妈妈加油!妈妈最棒!’”
林薇抱着乐乐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一下。她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是惊讶?是释然?还是……终于得到回应的欣喜?随即,那光芒迅速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加明亮、更加温暖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点亮了她的整张脸庞。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儿子,对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容在她脸上绽开,像初春解冻的溪流,清澈又温暖。
乐乐在我怀里兴奋地手舞足蹈:“耶!爸爸去!妈妈飞飞!加油加油!”稚嫩的欢呼声在客厅里回荡,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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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被按下了加速键,转眼就到了比赛的日子。十号,一个普通的周六下午,但对我们家来说,意义非凡。
出门前,气氛莫名地有些紧张。林薇在卧室里待了很久,出来时,脸上化了精致的舞台妆,眉眼被勾勒得更加清晰立体,唇色是饱满的正红,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她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拉链没有完全拉上,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是一件亮闪闪的舞服。
“妈妈好漂亮!”乐乐拍着小手,围着林薇转圈圈。
林薇笑了笑,弯腰亲了亲乐乐的脸蛋,然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但微微抿着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我……先去后台准备了。”她的声音比平时略低。
“嗯,加油!”我抱着乐乐,用力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笃定,“我们就在台下,给你打call!”
“好。”她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转身推门出去,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孤勇。
我抱着乐乐,打车赶往位于市中心的“星耀剧场”。剧场门口已经人头攒动,大幅的宣传海报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海报上是几位舞者充满力量感的定格动作,标题正是“都市律动·业余舞蹈大赛”。气氛热烈而喧嚣。
找到座位,是在观众席靠前的位置,视野很好。乐乐坐在我腿上,好奇地东张西望。舞台很大,灯光璀璨,背景是深邃的星空幕布。观众席渐渐坐满,嗡嗡的交谈声汇成一片。
比赛开始了。一个个节目轮番上演:有动感十足的街舞,有优雅舒展的现代舞,有热情奔放的拉丁……灯光变幻,音乐流转,舞者们在台上尽情释放着热情和技巧,引来阵阵掌声。乐乐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巴微张着。
我的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着,始终悬在半空。目光时不时瞟向侧幕的方向,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林薇是第几个?她准备的怎么样?膝盖的伤……还疼吗?那个旋转……她练了无数次,摔了无数次的动作,能成功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来:“下面请欣赏,来自‘魅影舞蹈工作室’的参赛作品——《破茧》!表演者:林薇!”
来了!
聚光灯“唰”地一下,精准地打在了舞台中央。一根银色的钢管矗立在光圈之中,闪烁着冷冽而耀眼的光泽。
侧幕处,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聚光灯下的林薇,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穿着一套定制的舞服。上身是银灰色的亮片抹胸,紧紧包裹着,勾勒出肩颈和手臂流畅而有力的线条。下身是同色系的、带有开叉设计的飘逸长裤,开叉处露出腿部紧实的肌肉。灯光下,她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流动的银色星辉包裹着,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婉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冽的专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住前方那根冰冷的钢管。音乐响起,不再是狂野的鼓点,而是一段低沉、压抑、仿佛在积蓄力量的弦乐前奏。
她动了。
没有花哨的开场,她径直走向钢管,双手稳稳握住。一个利落的蹬地,身体借助冲力轻盈地腾空而起!紧接着,是几个基础但极其流畅的旋转,身体围绕着钢管,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划出优美而充满力量的弧线。
我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时而像柔韧的藤蔓,紧紧缠绕着钢管,身体弯折出令人心惊的弧度;时而又像挣脱束缚的飞鸟,猛地发力,整个人倒挂悬空,双腿绷直如弦,在空中定格,充满惊人的力量感和平衡感!灯光追随着她,在她汗湿的皮肤和亮片舞服上跳跃、流转。
整个剧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附在舞台中央那个燃烧的身影上。乐乐也看呆了,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指,忘了说话。
音乐进入高潮,节奏陡然加快,鼓点密集如雨!林薇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迅猛、激烈!她开始做那个练了无数次、摔了无数次的组合——快速旋转接高难度折腰!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她借助旋转的惯性,身体猛地向上发力,双腿盘住钢管,腰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上半身向后仰去!那是一个极其考验核心力量和柔韧度的折腰动作!她的身体向后弯折,几乎与地面平行,形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反弓形!长发垂落,脖颈拉出脆弱又坚韧的线条,灯光勾勒出她腰腹紧绷的肌肉轮廓!
完美!教科书般的控制!
就在她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身体在空中绷紧到极限的瞬间——
“老婆牛逼!!!”
一声石破天惊、完全失控的嘶吼,从我喉咙里毫无预兆地、火山爆发般冲了出来!声音之大,瞬间压过了激昂的音乐,响彻了整个剧场!
“噗嗤——”
“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之后,观众席瞬间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哄笑声!像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炸开了锅!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带着惊愕和巨大的笑意,齐刷刷地聚焦到我身上!
抱着乐乐的我,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脸颊像被烈火燎过,滚烫得能煎鸡蛋!我恨不得立刻抱着儿子钻到座位底下去!乐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哄笑和我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
而舞台中央,正完成那个惊险折腰、定格在空中的林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艰难地维持着那个高难度的姿势,目光如电,穿过刺眼的聚光灯,精准地锁定了观众席上抱着孩子、满脸通红的我!
那眼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仿佛能感受到那里面喷薄而出的羞愤和……杀气!她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额角亮晶晶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但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无声地咆哮:
陈!默!你!死!定!了!
下一秒,音乐收束,她以一个利落而充满爆发力的落地动作结束了整个表演。掌声和口哨声如同潮水般轰然响起,比之前的任何一个节目都要热烈!显然,她精湛的技巧和力量感彻底征服了观众,当然,我那声惊天动地的“老婆牛逼”也功不可没……
林薇站在舞台中央,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鬓角。她面向观众,脸上努力维持着专业舞者的微笑,鞠躬谢幕。但在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我这个方向时,那笑容明显变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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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环节,林薇最终捧回了一个沉甸甸的“最佳突破奖”水晶奖杯。她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聚光灯打在她身上,笑容终于变得由衷而灿烂,眼里闪着光。台下掌声雷动。我抱着乐乐,拼命鼓掌,手掌都拍红了,心里像炸开了一朵朵烟花,骄傲得无以复加,连带着刚才那点社死的尴尬都被冲淡了不少。
散场后的人流像退潮般涌向出口。我抱着乐乐,伸长脖子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搜寻着林薇的身影。终于,在靠近后台通道的地方,看到了她。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裹着那件黑色羽绒服,正和她的短发教练周老师站在一起说话,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亮闪闪的奖杯。
看到我们,林薇和周老师说了几句,便快步走了过来。她脸上的舞台妆还没完全卸干净,眼线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亮,但那眼神……在接触到我的瞬间,温度骤降。
“妈妈!”乐乐兴奋地张开小手扑过去。
林薇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弯腰接住儿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笑容温柔:“乐乐乖!”
然后,她直起身,目光转向我。那笑容像变魔术一样,“唰”地收了起来,眼神里只剩下一种平静的、却让我后背发凉的审视。
“回家了。”她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抱着乐乐转身就走,羽绒服的衣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完了。秋后算账来了。
我头皮一麻,赶紧像个跟班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乐乐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的低气压,乖乖地靠在她怀里玩自己的手指,不敢吵闹。只有车载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更衬得这份沉默无比煎熬。
回到家,林薇放下乐乐,把他哄到小房间玩玩具。关上门,转过身。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空气瞬间凝结。她抱着手臂,斜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在她脸上投下小片阴影,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简直让人窒息。
我喉咙发干,像被砂纸磨过。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词儿,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舞台上她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和我自己那声石破天惊的傻吼在无限循环播放。
“那个……”我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有点发虚,“老婆,跳得……真棒!太厉害了!真的!那个折腰,简直绝了!全场都看呆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真诚的赞叹。
林薇没接话,只是挑了挑眉梢,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编。”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那个奖……实至名归!绝对实至名归!”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继续看着我,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我额角的汗都快下来了。看来拍马屁这招不管用。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认怂到底:“我错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真的错了!老婆!我当时……我当时就是太激动了!完全没控制住!看到你那么厉害,完成那么难的动作,我……我脑子一热,就……”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真的!太丢人了!我知道!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语无伦次地表着忠心,就差指天发誓了。林薇依旧沉默地看着我,那平静的目光像探照灯,把我从里到外照了个透心凉。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声的审判压垮时,她终于有了动作。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她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残留的化妆品香气。
她微微仰起头,灯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脸。那张精致妆容下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眼神锐利如刀。就在我以为她要开始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时——
她突然抬起脚,狠狠地、用她那尖尖的鞋跟,碾在了我的脚背上!
“嗷——!”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脚背窜上脑门,我毫无防备地痛呼出声,抱着脚单腿跳了起来。
林薇却在这时,嘴角猛地向上扬起,勾起一个极其危险、带着浓浓报复意味的冷笑。那笑容,在灯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陈默,”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磨刀霍霍的味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嗓子,”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场景,“差点把我从杆子上吓得直接栽下来?”
我倒抽着冷气,抱着剧痛的脚,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怒火和某种奇异光彩的笑容,一时间竟忘了疼,只剩下满心的“吾命休矣”。
“行,”她点点头,像是终于做出了裁决,语气斩钉截铁,“这事儿,没完。等着。”
她撂下这句狠话,不再看我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转身,像只高傲的、得胜归来的天鹅,踩着那“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径直走向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抱着脚,在客厅里凌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没完”和“等着”,到底意味着什么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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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几点,像瞌睡人的眼。乐乐早已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主卧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床头灯,在墙壁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我靠在床头,手里装模作样地刷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屏幕上。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浴室里传来的每一个细微水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薇那句“等着”和她踩我脚时那危险又艳丽的冷笑,脚背似乎还残留着隐隐的痛感。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浴室门被轻轻推开。
林薇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酒红色的,衬得肌肤胜雪。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卸去了舞台妆容的脸庞带着沐浴后的清爽红晕,少了几分舞台上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慵懒的柔媚。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床边。
她没有立刻上来,而是站在床边,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是舞台下的杀气,也不是刚才客厅里的冷冽,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审视和某种狡黠的光芒,像月光下泛着涟漪的深潭。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手机差点没拿稳。
她忽然俯下身。带着沐浴露清新香气和温热湿意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一条纤细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环上了我的脖颈。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发梢的水珠有几滴凉凉地落在我的锁骨上,激得我微微一颤。
“老公,”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压得低低的,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带着一丝刚沐浴后的微哑,还有……一种刻意的、拖长的慵懒尾音,“脚……还疼吗?”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明知故问,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我的脊椎。我僵硬地侧过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眸在柔和的床头灯光下,亮得惊人,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还……还好。”我喉咙有点发紧,声音也莫名地哑了几分。
林薇的嘴角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那笑容带着点得意,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诱惑。她的脸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环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
“今天在台上,”她的声音更低了,气息温热地拂过我的耳廓,像情人间的呢喃,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那个折腰……你觉得,好看吗?”
我的呼吸瞬间一窒。舞台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悬在空中,身体绷紧成一道完美的反弓,力量与柔韧交织出的极致美感……血液似乎“嗡”地一下涌上了头顶。
“……好看。”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带着点漫不经心,又带着点步步紧逼的意味。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微凉的指尖,像弹奏钢琴般,轻轻点在我的锁骨上,然后缓缓向下,滑过胸膛,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触感,最终,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停在了我的腰间。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暗示性的按压。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吐气如兰,声音低哑得如同最醇厚的酒,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魔力:
“那……想不想……”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我此刻紧张又期待的表情,“……看个专属的加演?”
“……”
窗外的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夜色温柔地沉下来,包裹着这方小小的天地。床头灯朦胧的光晕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那里面燃烧着刚刚在舞台上释放过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激情,燃烧着被我那声傻吼点燃的羞恼,此刻,更燃烧着一种大胆的、充满侵略性的、只属于我的邀请。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这无声的邀请点燃,噼啪作响。